【L'Oiseau Bleu】~5~

青空就像個好奇的孩子看著都是CD的空間。雖然有點難為情青空那過於雀躍的反應。但同時有覺得這樣十分可愛。但就算如此，青空還是緊緊跟在翔的身後行動，不敢走遠。

『怎麼?真的有那麼稀奇嗎?』

『嗯。因為我們的世界大家都會唱歌。所以根本不會想到用這種方式保存住唱歌的人的聲音啊。可是人類都會想這麼做呢。好像很想保留住那一瞬間的感觸的感覺。』

青空收起了方才像是孩子般的驚奇態度。有些感觸的說著。

『不過我能了解那種想法呢。有時候真的很想保留住某些時刻呢。』

『…我從來沒想過這種事。』

『因為那對翔而言是很自然的行為啊。就如同呼吸這麼自然。那種事情對於從沒有過的人而言就是難以理解了。』

因為太習慣了，所以難以察覺。那隻青鳥始終待在那對兄妹的身邊。直到歷經了艱辛的旅程才得以明白那份幸福早已陪伴在自己身邊，只是視而不見。

翔讀過那個故事。那是他體弱多病的母親在陪伴他短暫幼年時刻常唸給他的故事。曾經很喜歡過那本故事書。喜歡母親唸故事的聲音，也喜歡母親的手指翻著書本時書本發出的沙沙聲。

大概是早晨那個小女孩的問題才讓他又回憶起被他塵封了許久的兒時記憶。

『你…聽過這個故事嗎?就叫做“青鳥”。雖然是童話故事。但是我小時候很喜歡呢。也老是想到處跑找那種青色的小鳥。可是比較大之後才知道那是幻想的生物，根本不存在。』

翔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經沒接上，不自覺想和青空說起內心一些無聊的想法。生活在和翔完全不同世界的青空或許會不知道這隻曾經他想找來給自己總是躺在病床上的母親。

『…我有聽過。那是一個很可愛的故事。我也很喜歡。是一個孩子曾經跟我說過的故事。』

『這樣啊…感覺你還真神奇。有些以為你不知道的事情結果你都知道。可有時又沒常識到讓人覺得很神奇。』

青空沒有回應翔的話語，只是靜靜的看著翔抱著幾片CD去櫃檯付帳。這時他轉頭看著對街的屋子上的窗台，低頭淡淡的笑起。翔沒有說話的看著青空這些細微的變化。

之後兩人一路上都沒在有過對話，翔和默默走在他身後的青空走到了海堤邊。空氣中帶有鹹濕的氣息，混合著今天的好天氣而形成一股清爽舒服的空間。堤防上只有青空和翔兩人。沒有釣客，僅僅零星匆匆經過的路人。明明有著海浪拍打著堤防的聲音與經過的汽機車聲響，卻讓翔錯覺此時世界只有他們兩人般。

翔轉頭看了青空，對方因為發現他的視線很快的投以微笑。比起海深沉與天空淡藍的色系，其實青空的髮色更藉於這兩者之間。

『我從沒帶人來這裡過。你可是第一個我讓你過來的。這裡是我覺得這城市最漂亮的地方，常常不小心就待上一整天…』

『…我知道。』

『說的…也是…』

青空肯定是從資料上認識自己這麼一個人的。包括他的經歷、興趣，以及習慣都是那印在他筆記本上的字體。翔對於這個想法有些煩躁。但不是如此，或許他一輩子都不會與這位天使相遇了。

而對青空而言他翔又是一個怎麼樣的人類?

『你剛才說你長大才了解青鳥是幻想的生物。可是…我確實存在喔。』

『我真的存在在這裡喔。』

突然間，翔有股衝動，好想把眼前這個藍色的天使擁入懷中。他無法了解那是喜歡還是什麼的異樣情感。或許該說他根本沒想到這些。只是有著這麼一個念頭罷了。

『小心!』

就在自己這麼想的瞬間，青空用力的把他推開。而正當他驚訝對方無預警的行為同時他注意到兩人剛站過的地方多了一道長長的裂痕。藍色的天使表情也變得險惡。他轉身看著堤防稍遠出現的人影。

完全沒注意到那有人，翔看著遠方慢慢走進的人影。那是個男人，不是昨天那位眼鏡男子。

男人的身上有著一股讓人厭惡的氣質，一頭黑色長髮及肩。身上的襯衫也是黑色系的，但繡有花樣。看起來就像個屌兒啷襠的流氓。

『我正奇怪哪發出的怪臭味…沒想到這裡竟然有隻天使…』

男人一說話便道破了青空的身分。翔不可置信的看著對方。對方也再同一時間發現了翔的存在。

『喔~是個快死之人啊?難怪他看的到我和你。』

『你有什麼事嗎?』

『呣…是沒有啦。只是上前打個招呼罷了~』

『既然如此就給我離開!』

青空大聲說話的瞬間，一股強風吹向了男子。對方很快的閃到一邊去。但臉頰上已多道血痕。

『直接就攻擊?真不愧是天使。一群沒禮貌的傢伙。』

『是誰連招呼都沒打就直接攻擊?』

青空的表情十分不悅。比起昨日不耐煩的情緒，面對這個黑衣男子表露是更加露骨的厭惡。翔無法理解為何青空的情緒會變得如此暴躁。只見個頭比自己矮小的青空護著翔，似乎怕他受到一絲傷害。

難不成是另個天使?但昨日的眼鏡男子可沒讓青空火爆成這副樣子。

『喂!現在是什麼狀況?現在這傢伙又是誰?』

『…是惡魔。』

『啊?連惡魔也出現了啊…』

果然連惡魔也一同登場了。看來自己完全的被扯進了非現實之中。翔此時不禁抱著頭看著現在這詭異的場景。一開始還有些零星路人和車輛經過的此時已只剩下翔、青空和黑衣男子了。

『難怪這裡會那麼臭…真是臭啊…臭死了呢。』

男子高亢的說著，神情卻是越加興奮。突然間一道勁風迎面而來，就在翔下意識想將青空拉過來擋下的時刻，風未到兩人之前便消散開來。

『喔?看來挺有餘力的嘛。』

男子冷笑著。面對青空冷漠的神情，他隨意的聳了聳肩。

『如果你不想被消滅…就給我滾開…』

青空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冷徹。壓著比平時要低的聲響，威嚇著敵人。不過男子不但沒有害怕反而大笑了起來。

『你啊，還真是有趣。明明你們殺起惡魔來從來沒心軟。這次怎麼了?竟然只是口頭警告…還是…』

『…你有什麼不想在這個將死之人前不想展露的?』

此時青空瞪大的瞳孔似乎驗證對方說中了般。他沒說什麼的單舉高了右手。被稱之惡魔的男子隨後退了一步。

『看來真有隱情呢~這次就先這樣吧?我想來硬的恐怕真的會被你這位資質異常的天使給滅了呢。』

『既然如此還不快滾…!』

男子扯了一個更大的笑容，往後跳耀了一大步。整個身子浮載了半空當中。

『那麼…就“改日”再來吧…』

放完話後，男子就如同影子消散於空中。

『…看來…我不相信真的有幻想生物都不行了…』

翔忍不住說出像是抱怨的話語，就在翔話剛說完的同時青空立刻如同無力般兩腳跪在地上。

『喂…喂!你沒事吧?!』

青空臉上滿是汗水，連嘴唇也發出急促的呼吸聲。原本白皙的肌膚更加蒼白。翔不禁伸出手掌拭去滑過青空臉頰邊的汗水。連那水滴也是冰涼的。然而青空被觸碰到的瞬間瞪大了雙眼，露出了恐懼的神情。不自然如抽筋的笑容硬是牽著青空的嘴角。

『沒…沒事…我沒事…太好了。惡魔是很卑鄙的…他們喜歡從我們手上搶奪要回收的靈魂…所以得很小心才行…太好了…翔沒事情…』

『接下來的日子得小…心…』

青空話才剛到嘴邊，只見翔露出十分不悅的表情。咬緊牙關的他看起來比平時還要兇惡好幾倍。

『沒事?你這樣叫沒事?看看你的樣子吧!搖搖晃晃只能跪在地上!不要在逞強了!你這樣子我看了很煩燥知不知道!』

從未對誰如此生氣的大吼著。翔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斥責著青空。他不是真的想斥責他，而是見到青空突然跪倒在地的模樣讓他感受到一股無力感。

為何自己只能乾瞪著讓青空不知為何在逞強、隱瞞什麼?而自己卻也沒有提問的資格和立場。那樣的心境他滿嘴苦澀。結果宣洩出來的話語卻是那般刺耳。

『…對不起…』

青空的表情像是蒙上了一層灰。嘴邊的笑容也消失在臉上。只是低著頭不敢和翔對上視線。

『…我不是想聽你說對不起…總之，今天先回家吧。』

『嗯。』

青空順從的點著頭。隨即吃力的想從地上站起。此時翔隨後背對著青空蹲了下來。

『上來吧。我揹你會去。這點力氣我還有。』

結果對方只是愣愣的看著翔，做不出反應來。讓翔有些難堪了起來。

『…快點啦!這樣我很尷尬!』

『喔…嗯…』

這次青空很快的攀上了翔的肩膀。翔沒有使上多少力氣將對方揹穩後，便走起路來。這時太陽以西斜，緩緩沒入海平面之中。橘紅色的光芒曬紅了兩人的臉龐。長長的黑影卻只有一人滑稽的揹著背上什麼都沒有的無形之物。

『…謝謝你。』

那個聲音十分細小，非常害臊。僅僅抓著翔的肩頭，像是害怕給自己太多的負擔。翔忍不住掛起清淡的笑容。

『…你啊。明明才第三天卻已經讓我覺得你帶來的麻煩真夠多。連我都覺得自己口頭禪快變成“你啊、你啊”的了…』

『對不起…』

『這不是“青空”的錯。』

『欸?』

那個驚呼聲聽起來帶著輕微的鼻音。揹著藍色天使的翔無法知道他究竟是因為哪一句而哭了起來。擦過頸邊那股潮濕的氣息決不是因為這片海。

『青空果然不是這世界的生物呢。不是剛才那個惡魔什麼的…你看我現在才發現你根本沒有影子。』

『…給翔帶來困擾了嗎?』

那聲音怯懦的又引起翔的輕笑。

『一點也不。我不介意。』

總有一天，那個總有一天必須在只剩下二十九日內完成。自己要親口問出青空隱瞞的事情。而且要讓青空自願說出才行。在那之前…。

『…我絕不想死…』

那個聲音想當然耳的傳進了青空的耳中。青空若有所思的看像了一旁的夕陽。用著細小到不能細小的聲音。

“我不會讓你死的。”

而噴在頸上的溼氣讓翔回過頭來。困惑的看著再次露出滿滿微笑的青空。

『你剛才是不是說了什麼啊?』

『沒有啊。那是錯覺啦~』

『呣…你啊…真是…』

知道對方又隱瞞了什麼事，翔不滿的回過頭去。再次專心於揹著青空走路的這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