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篇為新章。
※為那一年的夏天,降雪-日野篇-另一版本。
※目前文章還在進行中,發佈速度可能會相當緩慢。
那已經是非常久遠的回憶了,是遙夫人還在世時的記憶。
重臣老爺突然心血來潮想要拍張全家照。特別叫來了攝影師,從一早自己就被叫去幫忙仁更衣。
穿上黑紋付的仁看起來就像個小大人,還直嚷著自己很帥氣。
然而平時總是一身樸素的遙換上了色彩艷麗的友禪染和服。黑色的長髮被挽起,露出了纖細的頸子。
“怎麼樣?這樣適合嗎?總覺得這麼高級的衣服穿起來特別彆扭。”
“放心,很漂亮。”
“媽媽好漂亮!”
重臣帶著滿意的笑容,一面稱讚著自己的妻子。仁也開心的緊抓著母親的手,臉上洋溢著笑容。
光是這樣的畫面就構成了一幅畫。站在遠處觀看的自己,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做寂寞還有羨慕。
虛心接受了夫婿與兒子稱讚下的遙,抬起頭伸手朝向日野。
“真是的!日野怎麼還站在那呢?快過來啊。”
可自己只是穿著平時工作用的藏青色甚平,根本沒換上正式的禮裝。何況這是神田家的全家照,日野清楚自己只是個外人。
“我就不用…”
話還沒說完,仁就小跑步朝著自己奔來。厚重的衣服讓他看來有些搖搖欲墜,但很快地就撲到了日野的胸口。
“一起嘛!一起嘛!”
那張白嫩的臉蛋上掛著興奮的笑容,在日野眼中看來就宛如閃閃發光的寶物。
“日野也是我的家人喔!”
抵抗不了仁熱心邀約,手就這麼被他拉進那個美麗的幅畫之中。
“我…真的可以嗎?”
日野有些提心吊膽的看著重臣與遙,這個地方不該是他這個外人能進入的。
“當然可以。日野也是我們神田家的人呀。”
率先同意的是遙,美麗的臉孔看來比誰都要溫柔。
“日野就一起拍吧。別客氣。”
就在重臣同意下,日野跟著被拍進了照片之中。
待遙夫人過世後,那張相片的光輝悄悄褪去,變成了普通的黑白照。
日野看著相片中仍年幼的仁被母親抱在腿上,臉上的笑容純真的不知任何汙穢事。對應著遙夫人恬靜的微笑與筆挺地站在母子身邊的重臣老爺。站在右側的自己既沒有穿著正服,臉上的笑容還相當僵硬。感覺非常突兀。
可當初拿到這張相片時,還興奮的晚上無法睡覺反覆觀看著。而今自己只敢把它壓在層層書櫃之中,偶爾翻到才會再想起那段回憶。
照片中的遙已經不在世了。失去愛妻的重臣,只有越加嚴厲的臉孔。而仁曾經滿是繁星夜空的雙眼,望著自己只剩厭惡和冷漠。
無論怎麼祈求,那段時光絕不可能再回頭。
自那天日野被委任盯緊仁的行為後,日野盡可能的在校內暗地觀察仁的一舉一動。
仁的校園生活十分單純,多數的時間都是單獨一人行動著。性格怕生的仁,很不容易與四周的同儕產生互動。加上不時因為身體不適而缺席,日野還得計算仁的出缺勤是否會造成問題。
與同性學生沒有交流外,似乎因為雪野的關係,異性學生更當仁作空氣般。整間學校只有一個人會頻繁的出現在仁的身邊,那正是雪野…。
雪野無論是上學、放學,午餐時間,能抓到時間就會打繞著仁轉。這令學校裡戀慕雪野的女學生們非常不滿。如果不適時提醒雪野,終究會發生影響仁校園生活的多餘事件。好在雪野與仁之間,仍單單只是主與從的關係。並無瀰漫著可疑的情愫。
日野的任務單單只要在雪祭前這段時間看好仁,但他心裡明白即是沒有巫子的戒律,也不願意仁跟任何自己以外的對象發生關係。即便是雪野,更是稍微想像都讓他難受。
如果仁能永遠不變,永遠保持著潔白的身軀。那麼就算仁不曉自己葬在心裡的秘密也無所謂。
離開學校後,仁時常往皆守家跑。過去小學校時代,仁還未去得如此頻繁。好幾次過了晚餐時刻也不見他回來。村中的路燈沒有鎮上來的足夠,因為擔心仁在暗道上可能會受傷,好幾次日野都得親自去皆守家帶回仁。這舉動惹得仁有些不快,高中後兩人更常爭吵。
日野自從知道仁是雪祭的巫子後,任何跟仁有關的大小事都讓他更加易怒。加上自己的升學願望被父親平雄給拒絕,無形間越加暴躁。
六歲起就待在神田家幫忙的日野,重臣有給予自己如同零用錢的報酬。這些金錢日野盡可能的存起來。長年累月是有個小數目,但真要上大學外加都市的生活費是完全不行。更別說還得照顧仁。
仁就如同溫室中的花朵,被細心養在這深山的小村中。日野早習慣看人臉色,繁忙的過著每一日。可仁呢?日野即使帶仁離開白屑村,連高中學歷也沒有的仁該怎麼生活?
如果與仁能有某程度的信賴基礎,日野或許能開口要仁等著他,總有一日將他帶出白屑村。而這些籌碼,日野是連一項也沒有。
就在自己每日思考該怎麼計畫方針,正式通知仁為今年雪祭巫子的這一天總算到了。
這一天仁也在皆守家待到晚餐過後。重臣得知仁還待在皆守家中,要日野趕緊把仁帶回主屋的茶室。表情看來相當憤怒。身為村中望族的繼承人卻與禁忌之子交好,這也許是重臣憤怒的原因。
日野站在皆守家的門前,對他來說這幼時便離開的家,而今卻沒有眷戀。
坐落在偏離整座村子的皆守家看來比神田家更來的古老。父親過著相當儉樸的生活,家中除了父親以及雪野,外加神田家特別應許的兩個佣人。沒有其他。
祖父似乎早在父親年輕時便過世。而祖母彷彿一開始就不存在過。皆守家的一切就好像層層濃霧包裹著,不允許他窺視。
有時日野感覺自己才是被丟棄的那一方。他趕緊甩開那些想法,再過幾年便成年。屆時不必在神田家繼續生活。
『啊啦。是日野少爺。來接神田家的少爺嗎?』
在皆守家工作數十年有的女性佣人元子,出來應門一見是日野便熱情的招呼著。不知為何,皆守家的佣人也都代代都服務著這個家。
『是的。可以請仁下來嗎?』
日野沒有踏進這個家的慾望,他只想站在原地等著仁的出現。要跨過這道門的門檻,宛如是件極困難的動作。
『日野。』
平雄突然從屋內走了出來,日野沒想他父親會叫住自己。他來過這屋前好幾趟來帶仁回去,平雄不曾一次出面過。今天卻反常出現,日野理解對方應有事情想要轉告自己。
只見平雄附在自己耳邊小聲說道。
『別讓仁離雪野太靠近。這樣下去會出事。知道嗎?』
過去總是默許著仁去親近雪野,這樣的忠故令日野半晌間轉不來。平雄正等著自己的回答,暗自嚥了口氣潤和乾燥的口腔。
『我知道了。』
日野一回答完,就見到仁的身影。想到方才與父親的談話,日野下意識地有些心虛。可見到仁的神情,不自覺感到古怪。仁見到日野時總是皺著眉,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然而今天的仁確實板著臉,眼神卻有些恐懼。面部也潮紅的像似發燒。
『我們回家!』
仁沒像平時遇到日野就要先鬧脾氣。使勁讓左腳拖曳的右腳,好似只想著離開皆守家。
『那麼我們告辭了。』
日野簡單的與父親和元子告別後,拎起仁沒穿著的鞋子,踏著稍大的步伐跟上仁。憑仁的速度,日野絲毫不費力的追上了對方。他趕緊先拉住仁的肩頭,強制仁再繼續往前走。
『先把鞋穿上。要是地上有尖銳物怎麼辦?』
自己的語氣有些嚴厲,日野卻管不了這些。仁還是沒有點反應,甚至臉也不願轉過來。好一會,兩人就這們佇立在半路上。
『…我幫你穿上。好好扶著我。知道嗎?』
日野在仁面前蹲了下來,確認仁將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後,日野舉起了仁的右腳,拍了拍灰塵後仔細觀察腳上是否受傷。
『那麼暗哪看的到…』
『我夜間視力很好。不過回去後我幫你洗個腳吧?』
一面幫仁把鞋套回腳上,日野抬起頭看向仁,發覺對方那雙蜜色的瞳孔上有些水氣。宛如下刻就會滴下淚水。
『你和雪野…發生什麼事了嗎?』
當日野這麼一說,仁的身體明顯的顫抖起來。他很快的搖起頭來,直接逃避了日野的問題。
『…鞋子穿好了。以後別像剛才那樣走那麼快,腳會受傷。知道嗎?』
重新站直身子的日野無法像蹲著時候看清楚垂下頭的仁臉上的表情。
『走吧。重臣老爺在等你。他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
日野輕嘆了口氣,如同平時領著仁,走在對方之前。這時,日野感覺自己的袖口被微小的力量扯住。拉著自己的正是仁。
『…揹我。腳很痛。』
仁的語氣有些屈辱,平時自尊極高的他根本不會主動提出這個要求。或許是剛才的動作傷到腳筋,才不得求助自己。日野趕緊蹲下,仁這麼順從的靠在日野的背上。此時仁的身體熱度和氣味從後方傳來,肥皂水混著甘甜的味道。一開始日野懷疑仁臉上不自然的紅潤是發燒的警訊,看來也不是主因。
走了一段路後,圈著日野頸子的手臂有些縮緊。仁將臉靠在他的後頸上,像是很久以前愛撒嬌的仁。日野不禁淡笑了一下。
『日野…有和人接吻的經驗嗎?』
這問題來的突然,日野想起自己在前些時刻偷吻過對方。趁仁沉睡時。令日野有些緊張。
『…沒有。』
『騙人!日野在學校明明很有人氣!』
仁的頭一句讓日野心臟大力跳動了下,可似乎不是之前那次踰矩的舉動給仁發現。
『並沒有那種事。我在學校很普通。你說的是雪野吧?』
提到雪野的名字後,仁明顯的沉默了下來。過了半晌仁才發出怯懦的聲響。
『雪野他…親了我…在我睡著的時候,偷親的…』
仁的話語讓日野停下了腳步,他腦海迴響起父親的提醒。
“別讓仁離雪野太靠近。這樣下去會出事。知道嗎?”
父親會忽然特別告知日野,是因為他瞧見了那幕的關係吧?但日野更慌亂的是雪野的動作。雪野和自己一樣,深深被仁給吸引。縱使兩人沒有一起生活,日野光從雪野的眼神就能理解。這點,日野相信雪野也是一樣的。
『雪野他…好像喜歡我。所以…』
『…那,你喜歡雪野嗎?』
日野感覺自己問這句話時的聲音有些顫抖。因為自己並不想聽見肯定的答案。
『我…只把雪野當作兒時玩伴。不是那種喜歡。』
『是嗎…』
仁的回答讓日野有些安心。只是雪野已經開始動作了,難保仁的心不會因此往雪野傾倒過去。至少仁現在滿腦都在煩惱雪野,光是這樣,日野就快無法忍受。
“那麼,趕快佔有他不就好?”
『日野?』
仁的叫喚有些疑惑,日野回過神才發現自己停止了腳步。
『啊,抱歉。』
心虛的答應後,趕緊再次向前邁步。腦海的聲音太過真實,日野絕不能允許自己做出這種剝奪仁選擇的動作。更何況現在是雪祭前,仁有巫子的戒律要遵守。不該在此時作出更多踰矩的行為。
“你不做難道雪野就不會動作嗎?”
那個聲音像是回復自己般再次浮出,日野不知如何讓那聲音從自己大腦中滾出。
“雪野才不會理會戒律。他絕對會再次動作的!”
這時那聲音變化的像是猶如仁的嘴中所發出的聲音。
“難道…日野就不想…佔有我嗎?”
“快點呀。像是在夢裡一樣侵犯我呀。明明在夢裡都那麼直接,貪婪的索取…”
冷汗自臉頰上滑落。而那聲音卻不肯放過他。
“明明就是鬼的子嗣。貪婪和凶暴才是你的本性。別以為你長了人的外皮就自以為是人。”
既蒼老又乾扁的女音傳了過來,老婦人用著尖銳的眼睛瞪著自己。
“你就是鬼!留著骯髒血液的野獸!快滾回山上去!”
日野踏著越加沉重的步伐,穿過了發出尖叫的老媼。
『日野?很重嗎?你留了很多汗…』
『不…我沒事…』
那聲音還在耳邊環繞著,緩緩勒住了自己的喉嚨。他還記得那個感覺,那不是千代的手,那是遙夫人。
極為冰冷又纖細的手指,卻帶著憎恨和憤怒。一心只想要日野停止呼吸。但臉上卻滿是悲傷的淚水。
溫柔的遙。永遠不會消失的是她臉上的微笑。可剛才自己回憶起的場景卻真實的不似幻覺。
『仁…你還記得…你母親嗎?』
日野的問題唐突的令仁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應。
『為什麼…突然問媽媽的事…』
『不…我只是…有點懷念…』
希望仁看不出自己正扯謊,塘塞理由瞞混過關。仁歪了頭有些困惑,很快的浮出帶有暖意的笑容。
『嗯。我也很懷念喔,媽媽最溫柔了。要是媽媽還在就好了…』
倚靠著日野的仁真心回答著對方,可日野早把目光轉向回前方。仁因此無法看見日野充滿困惑和不安的表情。
『是啊…』
溫柔,待日野如己出的遙夫人。為何會轉變成宛若如丑時之女生成為鬼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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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又貼了一回....蒼完全打壞了給自己的計劃,要在一個月內寫完這部。
別說一個月了,拖到現在都沒多一個字呀!!(捶地)
再次感謝大家的閱讀,有任何問題、意見,以及感想皆可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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