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空與幻-Act.3-

『開荒者奇斯威克。隊長找你過去。』
一早還沒脫離起床氣，或許是昨天經過的事件是平時的好幾件。海因難得對著硬麵包和熱茶發著呆，沒有像平時一樣盡可能快速解決早餐，趕緊往公會前進。
早晨的高爾酒吧雖然有開張，但客人寥寥可數。或許是因為可愛的女服務生們要到午後才會上工。
此時店內只有高爾坐鎮吧檯，與海因和斐兩人正面著。
昨晚寄宿客相當安分，他睡在海因床邊的地面。沒有吵著要擠上床，也沒有騷擾行為。比寵物還要安靜。
剛開始自己還有點警戒，但斐比海因更先一步進入夢鄉後，自己也沒理由守夜一整晚了。

今天先接些簡單的任務吧。斐的手腳看來非常矯捷，卻不知道對方擅不擅長較微危險的工作。剛開始就要
對方去送死就太可憐了。
正當海因計劃行程時，有位不速之客卻在此時登門造訪。一頭乾燥黑髮，金色的瞳孔散發尖銳光芒的男子。
昨日才和他不歡而散，市衛隊副隊長昂狼。
『薩克嗎？我該不會做了什麼要被請去喝茶的事吧？』
海因俏皮的說著，可惜對方根本沒有幽默感。昂狼只是瞇起那雙眼白過多的雙眼。
『奇斯威克，我沒有那麼多時間和你瞎扯。如果你再不起身，我就以妨礙公務的原由。把你架走。』
『嘖…開口閉口就想把人關起來。你是不是當童貞太久，有變態妄想啊？』
正當昂狼想要反駁的同時，海因不悅的站起身。
『給我些時間準備。在這裡乖乖等著。』
『…給你一分鐘。一分鐘過了，我就上去架你回營！』

當然昂狼只是口頭警告，他在店門口前站著等待。因為高爾不要官兵不點餐，還站在原地罰站。海因也沒讓對方久等。
最主要還是看在薩克的面子。他沒有理由讓市衛隊隊長久等。只背上昨日才卸下的劍和小包袱。要是有其他需求的物品，在半路上購買就行。
『你還是只穿那件破披風？連把武器都沒有，虧你能活著走到帝都。』
海因看著比起自己更加輕便的斐發出疑問，對方還是帶著那張傻氣的笑容。
『武器是有的。我“收起來”了而已。』
斐伸出他的右手，掌心有道紅色的印記。像是個如藤蔓般延展的圖形。不知情的凡人會認為那只是一般刺青。海因一眼就看出那個印記代表的含義。
『精靈刻印？』
『是的。』
精靈刻印，屬於高階魔法。別稱是精靈主之吻。然而每種刻印的外表和作用都不同。甚至對於某些精靈族，它是特殊、至高的標幟。
『…這不能隨便坦露給他人看吧？』
海因的表情有些陰沈。不似擔憂斐，更像是警惕對方。
『海因的話沒關係。總之我是將我的長槍放在刻印之內。很方便。這樣就不會弄丟了。對吧？』
斐沒有神經的笑容有些惹惱海因，他冷淡的轉過身。紫眸中藏匿著些許的銳利。
『你還是提防一點吧？把自己底掀了，只是死更早。』
說著冰冷話語的海因不自覺將手按在自己下腹，斐注意到大方展露著自己四肢的海因，卻在腹部綁上深色的牛皮馬甲。昨夜，褪去多數裝備的海因，唯獨沒有把這看似保護臟器的護具解下。
『…我們趕快走吧。要是副隊長久等，又要發脾氣在我身上了～』
正當斐打算開口詢問海因腹上馬甲的用意，海因像是沒前面那段不愉快對話般，輕笑著將話題給轉移。


***


市衛隊營地位於城門邊的一個老舊樓塔。平時除了衛兵們進出，鮮少有人會在營地附近出入。今日卻不同。
抵達營地後，海因發現參雜著些許軍部的低階士兵。在營地內待命的市衛隊衛兵們，每個都挺直腰。井然有序的站在他們的崗位上。反而那些士兵相當鬆散，三兩成群的聊著天，一邊用著斜眼審視三人。在那瞬間昂狼尖銳的雙眼更加險惡。

『報出你的軍階。雖然我沒當你們這些衛兵是軍人。』
樓塔向上是市衛隊的集合室。海因雖多次進出營地，卻是第一次來到此地。一路上昂狼並沒有多作解說。只是沈默的帶著海因和斐，僵硬的臉孔與守在集合室門前的低階士兵敬禮。對方倒是擺出相當無禮的態度，刻意諷刺昂狼。
『…市衛隊副隊長，昂狼。後方是開荒者海因·奇斯威克。以及同行者的斐·修特。』
『哼～這小妞就是你們隊長推薦的開荒者？我看有點牽強吧？不如我試試看他的能耐吧。』
士兵用著輕浮的冷笑，試圖伸手想碰觸海因。海因隨後退開的同時，昂狼立刻擋下對方的右手掌。將兩人隔開。
『奇斯威克的能耐我很清楚。多煩你費心。我們還是不要讓“新任統領”久等吧？』
昂狼的語氣比平時要低沉許多，盡可能不惹惱對方。可那雙金瞳卻閃著比起昨日更多的怒意。
『呿，你可真是掃興啊。副隊長。算了，給市衛隊睡的妓女誰要啊。帶這樣的母狗過來前應該有把他洗乾淨吧？等等可別在新任統領前撒尿囉。』
海因並無把這程度的言語暴力放在心上。帝國軍紀不佳也非一兩天的事情。可隱藏在昂狼黑髮下，太陽穴邊的青筋已快與青蟲般壯大。

『士兵小哥。能請你開門嗎？要是等等新統領怪罪我們太慢。那就麻煩了。而且我們總不能隨便扯謊吧？到時只能實話實說囉…』
海因輕撫過昂狼的背部，對方有些輕顫。但此時海因沒法理會昂狼的反感。他側身露出臉龐，臉上換上甜膩的笑容。半帶威脅語氣的說著。
對方不過是沒有任何繡花的小兵，肯定不敢惹事。在這裡刻意欺壓市衛隊，已經是他最大的能耐。真正的上級軍人絕不會直接挑敵，選擇在對方身後直接插上一刀。
士兵的表情馬上有些慌張。他小心咋舌一聲，不滿的轉身打開身後的大門。
『市衛隊副隊長。開荒者兩名。已抵達。』
三人順利的進入室內，就在海因與那名士兵擦身的同時，對方快速抓住他的領口，眼神兇惡的瞪向海因。
『婊子。如果你敢在新任統領前亂說話。我就帶我們全隊去搞死你。』
『…！』
昂狼趕緊回過頭，正打算回敬那名士兵的瞬間。如同方才安撫自己的海因，輕壓住那隻即將出拳的手掌。要與對方抗議的瞬間，他看見那雙紫眸透著堅毅的光線。海因沒有閃躲對方粗魯的行為，只是湊近對方耳邊，紅潤的嘴唇用著低喃的音量回應對方。
『放心，既然小哥你這麼爽快的放行。我會閉緊我的嘴。什麼都不說。』
『哼…你最好有這麼聽話。不過乖巧的母狗是比較可愛啦。』
士兵得到些許的滿足，爽快的放開海因。

『噢噢！等你很久了哦。』
薩克看見海因進入後，從椅子上站起身。看來從方才都一直和他對面的男子對話。
『隊長久等了嗎？抱歉。斐的動作有點慢。他好像很抗拒再進來。』
海因很快的將幾秒前的風波從自己的情緒中趕出，笑嘻嘻的回應薩克。順帶稍微觀察被薩克高大的身軀隱藏的對象。
門前士兵所言的新任統領，西邊重鎮正與其他國家開戰對峙。突然替換統領勢必是想扭轉戰局。當然也可能只是例行的更換。畢竟人類和人類直接的爭鬥早已長達好幾百年。亞美利卡帝國能至人王時代後崛起至今，靠著戰事得利已是他們的傳統。
新任統領的外表實質讓海因有些驚訝。並不是個善於戰鬥的將領。而是個渾圓，看來只是生活較優渥的商人罷了。
（…這老頭就是新任的統領？）
男人大約中年，看來非常平凡。就像在市集出現的叫賣屠夫魚販。嘴邊甚至沒有鬍鬚，圓融的下巴相當富態。穿著普通的布衣，手上也沒有任何裝飾、戒指。
（連哪裡來的貴族都不像…）
『抱歉。你們來晚了。新任統領已經先行一步。』
『欸？』
薩克的表情沒有不悅或沮喪。就如平日般爽朗笑著。
『不過沒關係。因為我找開荒者來的目的和新任統領沒有直接關係。算是個簡單的委託，來！你們都坐下。
這時薩克注意到海因身後的斐。
『嗯？海因你找人搭檔？還真新鮮。我以為你喜歡獨來獨往。』
『沒什麼。就幾天而已。等這傢伙債務還清。有穩定住的地方，就會拆夥了。』
海因沒理會斐臉上哭喪的難過表情。直接坐在渾圓男子的對面。
『想必委託對象應該是你吧？先說…我的價碼不是很便宜哦～』
男子與海因對視短短時間，露出滿意的笑容。雖然瞇著雙眼的檢視讓海因有些不自在。
『我還以為隊長要跟我推薦的是跟他一樣的大男呢。像你這樣的小妞。我很難想像是他口中有本事的A級開荒者。』

除了昂狼以外的三人都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他規矩的站在門邊，比方才的士兵站的更加挺直。
『要喝些東西嗎？可惜我們營隊都是些粗曠男人。恐怕沒有酒以外的飲料。』
『不用了。直接進入重點吧。新任統領出發已經有段時間…而且剛才你們已經喝有段時間了吧？』
桌上確實擺放幾個空鐵杯。不多，只有兩到三個。或許剛真有除在場兩人之外的第三者。
『…既然小貓咪都這麼說了～斐要來一些嗎？』
『我不太會喝酒。有水之類的嗎？』
薩克攤手聳肩，代表市衛隊內沒有。
『直接進入重點吧…既然小妞這麼急，我們就別拘泥什麼紳士風度了。』
男子的聲音比想像中要來的低沉。說話十分穩健，但低俗的調侃卻也沒少。
『叫我哈維。哈維．羅斯特。』
『海因·奇斯威克。』
兩人簡單的打了面照。
『新任統領。我想這消息還沒正式的發表。一般人民也對這事沒太感興趣。畢竟人民要生活，生活是他們的一切，最終是自己今晚餐桌上究竟有沒有食物。我想奇斯威克先生也是這麼一回事吧？』
『叫我海因就行。我確實對統領是誰。國家要和誰打仗、建交都沒有興趣。更沒有小孩嚷嚷的要去當士兵…但是騎士還是會徵稅、收糧。』
羅斯特臉上露出笑容。不安好心的那種。
『聽起來你好像是個反戰派。但是…我們還是期許新任統領能把目前西邊戰事平定。最好其他兩國還有那些部落也都歸順。讓和平趕快降臨。』
海因忍不住笑出聲來，他稍微改變自己的坐姿。
『…抱歉。你的說法好像是要讓大家都失業。羅斯特先生。開場白真的不用了。我不是你要說服出錢的貴族。而是要你出錢的妓女。所以…你要我提供你什麼樣的服務？』
『哈哈哈。你這小妞還真嗆。隊長，你從哪裡認識到的？運氣可真好。要是我老婆不用像這樣哄有多好。』
羅斯特笑得比更加開心，但薩克只是稍微點頭示意。
『好吧。我們就講白話。我是新任統領的其中一個參謀。說好聽給他出主意，實際上就是個幫他擦屁股的下人。
『…老實說你們今天遲到太嚴重，他老人家沒有太多耐性先出發了。這次新任統領上路前收到威脅信，我們不曉得是哪一方發出。畢竟亞美利卡樹大招風…所以我們需要一隻假隊伍，算是探路的先遣隊伍。我就來找薩克隊長幫忙找…』
『…找你需要的不怕死、又愛錢，口風又緊的開荒者是嗎？』
海因順著把話接完，語畢後再補上一個甜美的笑容。
『你小時候一定是父母和老師頭痛的小孩。』
『嗯～這兩個我都沒有耶…而且我小時候乖巧又聽話呢。就別說我個人經歷了。既然統領已經出發，我們現在也最好立刻上路。』
『統領得走大路。剛上任的任何爵士都得風光上任。免得無法立信立威。可是我們這隻先遣隊伍不用，抄小路追上就行。只是…』
羅斯特看來有些遲疑，他巡視整個室內每個人的臉。『除了你們倆之外。我還會隨身帶個兩人。但隊伍看來還是有些貧瘠…雖然我很想請隊長陪我們親自走一回。但是他的公務讓他很難離開帝都…所以…』
最後他停在昂狼身上，像是發現珍寶般眼睛一亮。
『…可以借用你們副隊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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